愛運動但跑不動

上午跟太太去全聯買幾樣日用品。我們家這邊的全聯有一樓及二樓，病後有一段時間我根本沒力氣爬上二樓，都乖乖去等電梯上下樓。但今天我自己走樓梯上去下來，感覺頗有成就感；這表示身體有進步。

結帳前在選購電池時（天天要量4、5次血壓，電池用的很兇），我蹲下來看商品，然後太太自然地走過來，等我要起身時伸手扶我起來。這我已經習慣了，從開刀以前太太及小孩們就都知道我膝蓋不太好，蹲下去要起身會有點辛苦（雖然還是可以），所以都會出手拉一把讓我膝蓋少受一點力。開刀後身體虛弱，蹲下去之後更常需要人攙扶起身。

只不過今天拉著太太的手站起來之後，感覺人起身但血液沒有及時打上來腦袋一陣天旋地轉，過了幾秒鐘才穩住回神可以行走。

會這樣暈眩的原因，一方面是術後身體還沒完全恢復（雖然已經好多了），另外一個可能就是出門前在家裡吃了心臟藥物，副作用是減緩心跳降低血壓，那麼就容易出現這樣的情況。

「好漢不提當年勇」。但的確年輕時我體力超好；後來膝蓋受過幾次傷，年紀超過45之後自己就越來越少參與劇烈的球類運動。這些年做運動賽事轉播的工作，最感概的就是看到那些正當盛年的頂尖運動員，在場上跳躍飛奔盡情展現體能速度，真的只能羨慕。就跟電視廣告提到中年男子「剩一張嘴」一樣，轉播的我也只剩一張嘴了。但在年初心臟開刀之後，現在我遠比一般正常健康狀態的中年男子更衰弱，甚至聲帶也受損話都講不太出來，也就是......連一張嘴都沒有剩了。

但是往好處想，前面提到剛出院時我可沒有辦法爬上全聯的二樓，至少現在可以了！還能進步就還有希望。繼續復健，繼續努力，珍惜自己剩下的人生。

今天在CNN的網站上看到知名演員Jamie Foxx傑米福克斯的新聞：Jamie Foxx thanks family and fans in first video since hospitalization: ‘I went to hell and back’ ，才知道原來這位奧斯卡影帝生病住院了好一陣子，而且應該是非常嚴重的疾病（但病名跟治療細節都保密沒有透露）。

55歲的Foxx是在今年四月住院治療；而大三歲的我則是因為主動脈剝離的重症，今年二月住滿一直到三月多才出院。我們兩人這個年紀應該是還能夠在事業上衝刺的時候，但突然碰上幾乎危及生命的大病，不僅是工作事業中斷，更是讓我們的人生歷經新的角度新的思考。

Foxx在今天發佈了一段影片，裡面有好幾段的發言正是有類似遭遇的我的心境。

“I know a lot of people were waiting or wanting to hear updates but to be honest with you, I just didn’t want you to see me like that, man,。......I didn’t want you to see me with tubes running out of me and trying to figure out if I was gonna make it through.”

Foxx說：「我知道許多人等待希望聽到我的說明，但坦白講，我真的不希望你們看到我那個樣子......我不希望你們看到我身上插著一堆管子，思考著自己是不是能夠活下去。」

上禮拜去看了腎臟科門診。

會去看腎臟科是因為開刀後我的腎功能低下，所以必須定期追蹤。

上次門診是一個月前。

這一次，原本我也以為會幫我掛一個月之後的回診；結果有點意外的，看完診後醫生說狀況還算穩定，三個月之後再回診就可以。

這當然是讓我喜出望外，因為這表示我恢復的狀況應該是不錯的，所以才不用每個月回來一次。

回來看個門診其實也不太麻煩，但之前幾天還要先驗血驗尿，所以一個月一次回診就表示那個月至少得到醫院兩趟。

在我的職業生涯中，數字會說話是我經常朗朗上口的一句話。

當會計老師教的當然就是數字，從財務報表相關數字來反映企業的經營狀況。

在星巴克擔任經營企劃時，單店損益表、每日營收、門市費用率等數字分析都是我的工作，從數字去了解門市營運的潛在問題及可能改善之道。

在adidas時，球員的簽約贊助與否也會看數字，包括分析球員場上表現的統計數字及年齡來看是不是具備投資價值，個別運動項目預算所佔百分比（如果籃球花費佔比已經太高，那麼要新簽籃球員就會多考慮），還有部門預算編製及逐月逐季費用占比也要花時間追蹤（總不能第一季就花掉四分之三的年度預算！那接下來九個月要做什麼？）

然後是我的運動轉播工作，除了球員基本資料年齡、身高、體重都是數字。籃球的話投籃命中率、每場籃板及助攻次數；棒球看打擊率、全壘打數、投手防禦率等等；美式足球四分衛傳球成功率、防守球員擒殺及攔截次數等等多得數不清的數字可以看。近年最常播的網球，每場比賽結束後也都要分析比較愛司次數、一發進球率、破發成功率等等一大堆統計數字。

並不是我家冷氣開得太冷，使得家裡好像冬天一樣。其實是我今天讀靈命日糧時看到這段話的感想：「冬季時，動植物大多會處於放慢或停止生長的狀態，有位作家就用『過冬』這個詞，來描述我們在生命的『冬季』時，必須休息調養。」

很有感觸的一段話，因為就算時序已經進入六月，我個人現在所處的情況，就像是外面大雪覆蓋無事可做的漫漫冬季，只能夠休息調整好好「過冬」。等待我生命中下一個春季的來臨。

如果是健康的時候，那麼這兩週我應該忙碌於轉播法國網球公開賽。但我現在連聲音都發不太出來，只能夠在家裡看轉播，而且看太久還會累。

其實上週我的身體比較不穩定，血壓跟血糖都有讓我驚惶的狀況（高血壓、低血糖）。回想起來，可能是過去一段時間覺得精神氣力狀況不錯之後，日常多了一些活動，讓自己的身體開始感受到疲累，一些數字也因此出了狀況。但所謂多一些活動，其實也不過就是走出去附近買個東西，或者開車去賣場採買，加上上週比較密集的回醫院不同診別看門診而已。這在我身體正常的時候，是很普通的活動量。但偏偏我現在並不是正常的時候，想來我現在應該還是在「過冬」休息的時候。

所以被一些數字嚇到的我，這兩天增加了躺在床上的時間，晚上早睡一點，早上晚起一點，下午再補個午睡；希望恢復過冬的作息模式，能夠讓我恢復健康。

在我的人生歲月當中，這應該算是第三次過冬了。前兩次過冬（都是因為癌症）之後，接著都順利地迎來職涯上的春季與夏季（分別在星巴克與adidas）；但這次卻有點擔心，會不會就此永遠過冬一直待在冬季的冰天雪地了。畢竟已經快六十歲，不像前兩次時的相對年輕。而且這次這個病的本質跟前兩次並不一樣，我之後的工作勢必受到限制......。

這個月初發了一篇PO文，「2023-05-01 我可以跪了！」在PO文中開心自己好不容易兩腳膝蓋腳踝合計四處終於通通沒有疼痛腫脹，這可是出院之後的第一次！

但是，我高興得太早了......。

第二天（5/2）我早上走路出去買幾個蔬菜，中午煮了豬肉味噌湯並且炒了一鍋番茄醬雞肉炒飯（都是看Netflix影集「深夜食堂－東京故事」裡學到的）。下午朋友來接我久違的出去走走，吃了一碗海鮮米粉......。然後事情就發生了！

5/3晚上我的兩個膝蓋跟兩腳腳踝同步開始疼痛。然後右手手肘也跟著痛起來。

5/4紀念五四運動的日子，我變成五四不能動完全不能走。詭異的是疼痛的地方還會游移，膝蓋下方痛完換膝蓋上方，外側腳踝痛完換內側腳踝，然後再轉到腳背、腳側。終於最後腳的大拇指根部腫了起來，並且痛到完全不能沾地......。大拇指一腫我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那是好幾年沒有發過的痛風又發生了。

我整天躺在床上思想究竟為什麼會如此。答案應該是樂極生悲。開心以為自己都沒有問題了，結果週二活動過量（對我來說，對正常人不會）讓身體負擔過大。不論是買菜做菜還是跟朋友出去走走，單獨一件事的話應該都沒有問題，但幾件事情擠在同一天，我的肌肉骨頭就受不了了。包括手肘我也想出疼痛的原因了：那天煮湯跟炒飯時切菜使用手肘過度......。然後這些過度使用的肌肉骨頭先輪流痛一輪之後，接著是那碗海鮮米粉發威了！雖然我將海鮮米粉裡的六隻蝦子都給我朋友自己完全沒吃，但吸飽海鮮湯頭的米粉可能就足夠讓軟弱的我痛風發作。而這一發作真是不得了啊！

早上起來後，忍到了快中午，終於跟我太太說：「我今天『竟然』兩隻腳都沒有不舒服耶！」

實情是，我從出院回家到現在差一個禮拜就滿兩個月了，但是在這段過程中，我的兩腳幾乎沒有一天是完全沒事的。左右膝蓋跟左右腳踝輪流或同時出狀況，腫痛發炎不一而足，持續影響我的行動。

經常是感覺稍微好一點點，心想得鍛鍊自己趕緊強壯一點啊！忍不住稍微運動一下；但不管是在家踩15分鐘腳踏車、到附近小學操場走一圈、甚至只是甩手時略微蹲一下，隔不久就又出了問題；這邊腫那邊痛等等。畢竟開刀後有一個多月沒有用過這些肌肉，要喚醒它們不是那麼容易的。而膝蓋跟腳踝都有兩邊，痛一邊之後不久另一邊就會出現代償作用，例如左膝發炎疼痛，右膝就會施力較多來協助，但右膝其實也沒多強壯啊！所以過一陣子就輪到右膝吃不消也開始發炎腫痛了。就是這樣兩膝蓋兩腳踝感覺沒完沒了地不斷轉換輪流出狀況。

慢慢了解之後，我更耐心地讓自己更長時間休息，小心保護，當然還有加上努力吃來增加體力；終於上個週末開始漸漸不感覺疼痛。而今天更是用手按壓也沒有任何問題，兩腳狀況都很好。終於開心的跟太太說了。這可是快兩個月以來第一次媲美「驚奇四超人」的「無痛四關節」啊！（好牽強的哏啊！）

然後中午飯後我拿著迷你掃把畚箕在清掃客廳小地毯時（打掃客廳也是我的復健運動），一個不留神，突然發覺自己跪在地毯上掃了！

寫完一系列關於開刀住院復健的PO文，想說這個部落格可以恢復原狀了。但後來發覺這原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以前有在工作，PO文可以從工作的人事物取材；但現在我生活相對的封閉，幾乎難得出門，像這個禮拜，唯一一次出門，就是去醫院門診啦！所以能夠寫什麼呢？還是寫跟醫院有關的事情而已。

週三去看中醫門診，相對於西醫各科別的對症治療，去找中醫主要是要調整體質，改善仍然相對虛弱的情況。這位中醫師也非常坦率，三週前第一次看診時，我說希望透過中醫將身體調養回到開刀前的氣血狀況；但他聽到我過去輝煌的病史，直接告訴我這相當不容易。他說要讓一個沒有胃的人透過吃中藥來調養，這跟平常的情況是比較不同的。所以一開始他會比較保守一點，看看我的消化系統對中藥接受的情況再慢慢來調整。

到上週第二次看診，我告知週間中藥吃得不錯，腸胃沒有任何不適不接受，有些症狀也有點改善，但也還有其他症狀發生，一一說明之後，醫生在原來的處方多開了一味「三七」（中藥名），回去再試一個禮拜。

而到本週去看診，這已經是連續第三週了，彼此都比較熟悉，也更能開玩笑了。剛好這次有兩位中醫系的學生在旁邊觀摩，所以醫師先幫我把脈之後，也要兩位學生幫我把脈。同時對學生說，「機會難得啊！這是我碰過最有趣的病例！」我苦笑地回答說：「其實我不希望自己這麼有趣啊！」然後我跟醫師兩個人相視而笑。

兩週前遵照醫囑去照心臟超音波。進去到裡面先是一位護理師要我將衣服拉起來，側躺在床上，等超音波技師來到。等待過程中，護理師看到我拉起上衣的胸口滿佈的開刀縫線痕，就問我說：「你之前是做什麼手術？」我回答說：「主動脈剝離。」她立刻接著問我：「是健康檢查發現的？還是突然發生送醫的？」我回答說：「在家裡突然胸痛，緊急送來醫院。」接下來護理師直率的回話讓我有點驚訝，她說：「喔！那你的命是撿回來的！」

我愣了一下，但馬上瞭解她的意思。的確，如果是健康檢查發現有開始剝離的狀況安排開刀治療，這種情況存活機率當然高得多。但如果是突發性的主動脈剝離，到院致死率是超過五成甚至更高的病症。所以這位護理師才會說出這句完全是事實的話：「你的命其實是撿回來的！」

我在這個系列裡寫了過去三個月自己記得的事情；從最痛苦的加護病房開始，終於轉到普通病房，然後回到家裡的各種狀況。儘管離痊癒還很遙遠，儘管我身上還存在很多的大小問題；但我越來越清楚明白，這條命真的是撿回來的。是一個又一個的「如果不是......」的累積加總，才讓我能夠活下來。

而能活下來，感覺真好！

前幾天看的日劇裡有一段對白：「活著，是一件無法理解的事情。但只要能活著，就算是賺到了！」

回家一個多月，除了回診以外幾乎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家裡，雖然一天可以睡到10、11個小時，但醒著的時間還是不太容易打發。

有人安慰我說就當作放長假啊！但是如果我再也不能工作的話，這個長假可是有可能就此放到人生的盡頭放不完的......。不過先不擔心能不能再工作，先來說說這陣子這麼多時間的我是怎麼打發的。

追劇當然是有的，在Netflix上看了一些日劇，但因為擔心眼睛太疲勞，限制自己一天就看一小時。之前看了一部日劇「黑心居酒屋」，與更早開刀前看的「舞伎家的料理人」一樣，都是結合美食介紹的劇集。這類戲劇我非常喜歡，也常常會因此學到一些料理的方法，興起自己也來煮煮看的念頭。

但出院回家之後真正有嘗試自己做的，其實只有一個「蔥燒餅」。這是我本來就愛吃的東西，回家之後有一陣子不知怎麼地特別想吃，可是我家附近又沒有賣；所以就在網路上找食譜自己做了。只不過我有點高估自己的體能（或者低估了做蔥燒餅所要耗費的體力......），一開始的揉麵團就把我累個半死。才知道我的手勁還沒有辦法自己揉麵團啊！只好拜託女兒幫忙......。另外一個以前輕鬆做得到現在做不來的是切蔥。在附近商店買了兩把蔥，但切了一陣子就覺得腰好痠啊！（因為身體需要有一點前傾）所以也只好拜託太太分擔一部份切蔥的工作才能完成。

不過之後的擀平、鋪上蔥、捲起切塊、撒上芝麻等等不太費力的事情我都可以自己做；接著就送進烤箱了。照片是出爐的成果。

回家到現在，坦白講，沒有一天身體沒有幾個或大或小的狀況存在。雖然整體是漸漸往好的方向走（至少我必須要如此心理建設自己），但總是有些掃興的症狀，讓我深切地感受到自己仍然是個病人。

到三月底，我開刀已經滿兩個月，胸口傷口已經癒合地差不多了。當然痕跡還是很清楚，裸著上身對著穿衣鏡時，覺得整個胸口像是佈滿了很失敗的刺青......。然後傷口的緊繃感還是不時會出現，但至少睡覺時緊繃感出現的頻率比較少了。記得住院時，睡著睡著常常會整個胸口突然緊縮到快不能呼吸，必須趕緊坐起來，讓不適的感覺慢慢的消失。

除了傷口以外，很多症狀輪流出現。例如頭暈、例如耳鳴、例如雙眼會突然無法對焦（兩隻眼睛各自都清楚，但就是焦距無法對在一起）。狀況發生的時間都不長，多半可以很快好。其中眼睛失焦一開始讓我比較緊張，擔心是腦子裡有什麼問題。但後來回診問了醫生，醫生說如果是腦部中風，那麼一旦出現狀況，就會一直維持不會很快恢復。但我每次失焦都只需要一分鐘左右就回復了；所以要我不需擔心。

另外就是兩腳了，出院一個多月幾乎沒有一天完全沒問題過。試著在客廳踩幾下健身腳踏車（真的幾下而已，踩得很慢而且不到15分鐘），隔天開始右膝疼痛，過幾天換左膝疼痛，接下來兩個膝蓋一起痛！好不容易膝蓋逐漸好起來，只不過趁著天氣放晴去附近小學操場走個兩圈400公尺，隔天左腳踝就腫了，過了五天右腳踝接著腫起來。最後又回到兩個膝蓋輪流腫......。我了解應該是身上肌肉流失太多，開刀之後停止活動太久，所以稍微做一些動作肌肉就跟不上，然後就發炎腫脹。不是很嚴重，但就是讓人不舒服，讓人覺得要恢復健康好像遙遙無期。

連我過去已經做了15年的甩手（每天甩40分鐘幾乎從不間斷），想說應該要慢慢恢復了。然後有一天很謹慎地擺動幅度很小的甩了15分鐘......，第二天肩膀跟手臂都痠得不得了......。

其他手臂小腿奇怪的脫皮，容易咳嗽容易嗆到，血壓忽高忽低，以及夜尿的問題（白天不尿半夜尿一堆）不一而足，西醫各科有時可以解釋，有時也解釋不出原委，而我害怕的是要我再去做什麼檢查就慘了。所以後來我去看了中醫門診。

中醫對於這些症狀問題解釋的比較簡單明暸，認為都是源於開刀後身子大損造成的氣血不足。有時氣血送不到眼睛，眼睛就無力對焦。氣血送不到肢體末端，所以腳就容易腫起來。然後白天氣血都用在頭腦思考消化器官處理食物，跟走來走去等等，不足以供應給腎臟。要等到半夜躺平，頭腦不思考消化也完畢，四肢也不運動了，才開始幫助腎臟運作，所以排尿變成都在半夜......。簡單來說，好好的調養身體，補足氣血，這些問題自然會慢慢解決。但是，調養身體是快不了急不得的。不像年輕時候看武俠小說，裡面會有些靈丹妙藥，服用下去重傷瞬間治癒，或者功力陡增數十載！現實世界裡，這種起死回生的續命神丹、或是瞬間打通任督二脈等等的藥物當然是不存在的......。

對不起，標題讓人感覺這個品牌有什麼問題！其實應該沒有，這只是我個人的狀況。

亞培安素應該毫無疑問是同類營養補給品知名度第一名吧！多數人都知道這個品牌，也是術後餽贈最普遍的禮物。這次我開刀也不例外，親戚朋友很多人都要送我這個品牌的營養補給品；或者告訴我可以便宜幫我買到，要幫我訂幾箱。手腳更快的就已經直接買了，然後在我女兒去教會時託她帶回來給我。有先問我的我會解釋理由為什麼我不要，但已經直接送來的，我看到只能搖頭，又不好意思叫女兒下週帶去還給人家......。

為什麼我對亞培安素會敬謝不敏呢？其實是源自於22年前我第一次罹癌時。當時我開刀切除3/4的胃，然後接受了半年12次的化療。那個化療的過程，實在是刻骨銘心的悲慘。慘到什麼地步呢？慘到我做完化療身體也恢復之後，有好幾年的時間不願意經過那家醫院！開車時如果靠近那裡，我會刻意繞路避開，就算要多花一些時間。因為一經過那裡，看到醫院大樓外觀，化療的回憶就會湧上來，人就開始不舒服......。

所以15年前第二次罹癌時，手術是做了（把剩下一點點的胃也切了），但當血液腫瘤科的醫生又要我做化療時，我做了逃兵，從此不再回去他的門診。

而亞培安素之所以會被我排斥，就是因為第一次開刀之後，太多人送我了。一開始我還乖乖的喝，也沒有太不喜歡（雖然也稱不上好喝）；但等到化療的副作用越來越大，身體越來越不舒服，喝亞培安素就成為一個難題，怎麼喝怎麼吐吧！雖然知道對身體有好處，但後來還是放棄不再喝了。從那之後身體裡面的感知就將亞培安素跟化療連結在一起了。只要看到亞培安素就會讓我想到化療，而腦袋裡一湧出化療的印象人就頓時開始不舒服......。情況就跟前面提到不願意經過醫院是一樣，不是亞培安素的錯，那所醫院當然也沒有錯（其實救了我一命），只是都被我跟化療相連結了。

前天我寫到自己成為必須倚賴孩子的爸爸。真的目前的我絕對是全家五個人當中最弱的一個，而且可能身心都是。

身體部分毫無疑問，全身沒肉沒力氣，常常這裡不舒服那裡又腫了；而心理上我也相對脆弱，持續擔心這擔心那，也許不全然是悲觀，但經常會感到害怕是一定的。

這當中最辛苦的當然是我太太；回家後她仍然必須像照顧小孩子似的照顧我。記錄體重、拿血壓計幫我量血壓，記錄加總每天排尿量。覺得好像出院了她也還是同樣辛苦。

吃飯是另一個辛苦的事情；幫我們家三個食量很大的孩子煮飯的同時，太太還要特別幫我準備比較容易下嚥的餐點。一開始吃飯過程我沒有力氣起身夾菜，太太會幫我夾到碗裡，然後隨時注意我要不要再添一點；但因為我的吞嚥能力還沒有完全恢復，吃東西也容易嗆到，也必須不斷提醒我小心吃不要急。

一開始行動能力比較不好時，她必須隨時豎起耳朵被我聲控；幫我拿衣服、幫我倒水，三餐後將要吃的藥準備好。喔對了！第一次洗澡時還要進來幫我洗頭擦背......。

前一篇PO文提到我的孩子帶我去出院一週後的回診，除了主治醫師的心臟外科以外，當時在住院時就幫我多掛了腎臟科，因為我在手術中失去一顆腎，抽血顯示剩下那顆腎功能也不太好......。

主治醫師在住院期間可是天天見面熟得不得了。這位醫師又很有幽默感喜歡開玩笑：看看我的胸口說：「傷口都恢復的不錯！」幫我做完最後一個傷口的拆線，然後說：「你明天可以洗澡囉！三週後再來回診。」

感覺對心臟外科來說，我的手術是成功的，療程也幾近結束了，接下來就是自己好好將身體養好了。

但對腎臟科來說，卻是一切才要開始......。

腎臟科的醫師看了我的血液指數（那是一週前住院時的數字），皺了皺眉頭。除了安排我再一次抽血以外，也開始請護理師幫我掛其他的科別。

出院一週之後的第一次回診是週二，週二太太學校有六堂課。所以要麻煩我的孩子陪我去醫院。

現在我走路已經沒有太大問題，但剛出院一週時身體還是虛弱，所以當天請孩子帶著輪椅，以免我在醫院走不動。

我們家大女兒去上班了，兩個在家上班的大兒子跟小女兒就一起陪我出門。開車的是小女兒，她比哥哥更常開車（哥哥有汽車駕照，但習慣騎機車），非常熟練地從家裡開往醫院、進到停車場、找到停車位停好。因為我在住院的期間，她這樣子開來開去很多趟了。

這次回診分成上午跟下午的診次。上午去看腎臟科（因為我失去一顆腎，然後剩下那顆腎在醫院檢查時好像功能也不太好），回家一趟之後下午回去看幫我開刀的心臟外科主治醫師。

我的體力精神都不太好的情況下，孩子們就變成我的秘書了，努力地幫我用手機記下醫師的診斷跟叮囑，因為我發覺自己根本就跟不上記不住啊！

大家長大之後相隔最久一次洗澡是隔多少天？。

對我來說，毫無疑問就是這次開刀住院到回家的間隔。算一算應該是......44或45天！！！

開完刀之後立刻送進加護病房，全身管子動彈不得又意識不清的情況當然無法洗澡，只有模糊印象護理師有幫我用毛巾擦臉就是了。十多天後轉到普通病房，一開始還是管子滿佈，然後管子漸漸減少。終於到全部都拔除，可以開始下床練習走路了。但是胸口還有滿滿傷口換藥後貼上的紗布，然後身體虛弱得不得了無法久站。所以也只能夠拿毛巾洗洗臉罷了。是說在醫院持續空調開啟都不會流汗的情況，就這樣30多天不洗澡好像也沒有特別不適就是了。

終於回到家，但還有最後一個插管的傷口還沒拆線貼著紗布，所以醫生說還是不能洗澡，等一週後回診拆線後再說。不過那陣子北部天氣冷都不到20度，就這樣過一週也沒有太不舒服，只是頭髮有點油油的，的確覺想要洗一洗了。

終於到了4月14日，出院一週之後的回診，醫生幫我拆了最後一個傷口的縫線，然後宣佈，明天可以洗澡了！

生病這件事情一開始在加護病房時我們先瞞著我媽媽，只有我家跟太太娘家的弟妹們知道。等轉到普通病房，身上管子少一點，才讓媽媽知道；免得她衝來看到我的慘狀承受不住。

之後就是教會的人。畢竟教會是一個人際關係的網路而且每週碰面，幾個人知道就大概通通知道了。但住院時因為疫情限制了探病的時間跟人數，大大減輕了我們接待的負擔。

我的朋友只有幾位這陣子常在聯絡的人，因為聯絡不上感覺不妙而輾轉聯絡我家人詢問才知道。其他人多半不知。畢竟人際關係在一起上班時會最緊密，天天見面嘛！但離職之後，各自有各自忙碌的工作，雖然永遠是好朋友，但見面不容易了，可能一兩年才約一次。這種頻率當然就不容易發現這種事情。所以我在淡江會計、Starbucks、adidas這幾個工作的同事，如果不是碰巧有特別管道，多半不知道我發生什麼事。喔！博斯運動頻道的人當然知道，本來二月我的工作排得滿滿的；所以在加護病房一恢復意識，就告訴太太趕緊通知那邊的朋友轉告博斯網球的窗口，否則轉播就開天窗了。

回到家以後超過一週，一方面我精神好一些可以打字用 line了，一方面覺得有些朋友還是必須告知一下，才開始用 line通知。但坦白講，不講還好，一講真的會嚇到人。就算對方不知道什麼是「主動脈剝離」，但一看手術15小時，加護病房待了17天，普通病房又著了18天才出院，應該也都知道這病非同小可。

其實我年輕時一直都是有些胖胖的。總是希望自己能瘦一點。但是很多人應該都有經驗，減肥（減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莫大的意志力和長久的毅力。特別是我愛吃甜食，更增添減重的困難。

幸好老婆不棄嫌，還是嫁給我了。婚後三個孩子陸續出生，餵養孩子也餵養自己，更是幸福肥的體重一度達到85公斤（身高175），現在看到當時拍的年紀不大但肚子蠻大的照片也只能感嘆。

感嘆什麼呢？感嘆的是我嚷嚷著要減肥那麼多年，最後卻是一場大病徹底幫我解決這個問題。36歲時我第一次胃癌開刀，切掉了3/4的胃，加上半年悲慘艱苦的化療，體重就此少了16,17公斤。復原之後努力吃回72公斤左右，2008年胃癌又一次找上我，又掉回了67公斤。那是兩次癌症，我體重最輕的紀錄。

之後的我就再也胖不起來，食量雖然有增加，但當然不如年輕時，體重持續維持在70公斤上下。直到這次的大手術！

之前提過，開完刀後我在加護病房都是插管灌食，每天6,400大卡的高熱量流質營養品持續撐住我的體重跟開刀前的70公斤差不多。但一離開加護病房，鼻胃管拔除之後，好處是我的喉嚨終於不用卡卡的了；缺點是我開始要靠自己吃食物，而在動完手術20天左右都沒有自己咀嚼吃食之後，消化系統真的沒有辦法負荷太大量的進食。一開始去超商買一碗粥回來但只能吃1/3，早餐麵包吃不到半個。結果體重持續下降，到出院時我的體重只剩下65左右。回到家之後食量漸漸好一點，但還是不夠，一直持續掉到剩62公斤，刷新我成人之後的最輕體重。

我出生在基督教的家庭，從襁褓開始就每週日去教會做禮拜（當然當時是被抱去而不是自己去的）。多年以來沒有特別的事情幾乎從不缺席。直到疫情發生之後，有段時間別無選擇只能線上參加聚會。不過疫情結束之後，就又每周日回去參加實體聚會。

但住院這段期間，當然沒有辦法去教會，精神體力跟病房環境也沒有辦法線上聚會。我總共錯失了五次週日的禮拜；但太太會唸一段經文或靈修書籍裡的文字給我聽，然後禱告作結束。

出院之後的第一個週日，我們恢復線上聚會，在家裡客廳看電視播放的教會禮拜實況。一開始還好，反正禮拜程序我再熟悉不過了。但是當司會請大家一起唱第一首詩歌時，我一開口就開始難過的猛掉眼淚哭個不停。因為我發覺自己聲音嘶啞唱不成調......。

原本我的歌聲其實還可以，從高中開始參加教會詩班，多年訓練下來視譜能力算不錯，韓德爾的彌賽亞幾乎整本的合唱曲都會背了。不過我的音域不高不低，所以男生的高音部跟低音部好像都可以唱，但唱不到最高跟最低就是了。不過無論如何，我應該是個程度還不錯的詩班成員，一般的詩歌只要音域不要太高太低，高低音和聲都可以勝任......。

一個多月在醫院，沒有電視沒有手機（其實不是真的沒有，是身體疲累衰弱不想打開來看），所以對台灣以及世界上發生的很多事情都一無所知。更早前有一篇PO文：「2023-03-22 普通病房回憶-3 世界發生了什麼事情？」裡面有提到我在病房關心的第一個新聞，是問我太太：今年美式足球超級盃是哪一隊獲勝？（比賽在我還在加護病房時打的）後來大概多問了：「那林書豪來台灣了嗎？」這麼一個問題。其他的時事我這顆封閉好一陣子的頭腦暫時無力消化。

出院回家之後，雖然沒有我希望的快，但精神確實有慢慢變好；也會跟家人一起看電視；雖然眼睛疲勞，每隔一陣子就要閉上眼休息一下。但的確是打開電視才知道體壇的大事「棒球經典賽」開打了。如果是在身體健康的時候，我一向關心運動賽事，絕對不會錯過這個訊息。但這一次，是在回家幾天之後，打開新聞頻道滿滿都是經典賽的消息，我才知道比賽開始了。

當然，台灣代表隊小組賽的結果大家都知道了。但後續一路打到美國的比賽還是精彩刺激。特別是四強跟美國日本的冠亞軍賽。轉播時間又剛好是早上八九點開始，對我來說非常可以。也讓我出院回來之後打發了不少時間。

然後不得不提一下，大谷翔平實在太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