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一週之後的第一次回診是週二，週二太太學校有六堂課。所以要麻煩我的孩子陪我去醫院。
現在我走路已經沒有太大問題，但剛出院一週時身體還是虛弱，所以當天請孩子帶著輪椅，以免我在醫院走不動。
我們家大女兒去上班了，兩個在家上班的大兒子跟小女兒就一起陪我出門。開車的是小女兒，她比哥哥更常開車（哥哥有汽車駕照，但習慣騎機車），非常熟練地從家裡開往醫院、進到停車場、找到停車位停好。因為我在住院的期間，她這樣子開來開去很多趟了。
這次回診分成上午跟下午的診次。上午去看腎臟科（因為我失去一顆腎，然後剩下那顆腎在醫院檢查時好像功能也不太好），回家一趟之後下午回去看幫我開刀的心臟外科主治醫師。
我的體力精神都不太好的情況下，孩子們就變成我的秘書了，努力地幫我用手機記下醫師的診斷跟叮囑，因為我發覺自己根本就跟不上記不住啊！
但從上午到下午兒子女兒保持冷靜地陪我度過這一切，記下所有的細節以便晚上跟媽媽交代。上午門診時我還可以用走的，下午門診結束之後我已經乏力了，坐上輪椅讓兒子推著離開診間。看著走在前面的小女兒雙手拿著掛號單批價單抽血單等等，熟悉的在醫院繞來繞去，去自動付款機用信用卡結帳，帶著我跟哥哥到樓下領藥，到地下室繳了停車費，還比我清楚車子停在哪裡（我開車時都是我在記這種事情，但我發覺自己沒有開車就搞不太清楚了）。過程當中我明明白白地感受到，我的孩子都長大了（是啦！早就成年了，老大都30歲了！）；現在他們不用再依靠我了，換成我在依賴他們了。
其實開刀之前已經多少有這樣的感覺了。很多手機功能我要問他們，找不到的歌曲拜託他們幫我下載，PS4怎麼操作我也不會要叫他們出來幫忙我才能看Netflix，甚至手勁越來越弱，罐頭扭幾下打不開時都要麻煩兒子女兒幫忙扭開（開刀前喔！不是現在；現在根本放棄自己扭瓶蓋了......）。
但開刀以後更是「兒子幫我拿遙控器」、「女兒幫我倒一杯溫水」，乃至於這個回診被兒子用輪椅推著跟在女兒身後時；這個以前兩隻手可以抱起三個孩子的強壯老爸，這個帶他們到公園騎車奔跑的玩伴老爸，這個回答他們各種奇怪問題的博學老爸，這個賺錢供應他們吃住念大學的經濟支柱老爸；現在只是一個身體軟弱站立不久知識有點跟不上時代的無業人士。未來的我顯然無法再成為他們的依靠，反而要仰賴他們來照顧支持。
我理解這是人生的循環，只是沒有想到來得這麼快這麼突然，我都還沒到退休年齡說。但這樣子是不是會強迫他們提早面對經濟壓力，提早承擔家庭的責任？提早學習到人世間的無常？或許吧！
也或許對我來說是件悲劇，但對他們來說就是提早長大的動力跟契機！（其實早就已經長得很大了......）
放張他們小時候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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