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被廣泛報導的新聞是曾經長期飾演007情報員的史恩康納萊過世了。但其實今天上午我去了一個靈堂鞠躬,過世的是我現在住屋的房東。
史恩康納萊的過世我想大家不會太哀傷,畢竟90歲已經算是高齡,而且他也已經息影退休十多年了。我們都可以(也必須)接受一個人年紀老大然後必然會過世的事實。
但是我的房東過世對我來說是頗為震驚的事情,因為她今年才67歲。房東個性爽朗外向喜歡到處趴趴走,今年五月才來我家跟我們簽了租約續約,當時看起來健健康康一點問題也沒有。但昨天我拿他們的信件去她家(房東家離我們家很近),看到一樓大門打開,裡面貼著「慈制」。我心裡一驚,什麼?但想一想,大概是家裡還有我不知道更老一輩的女性長輩吧!畢竟房東身體看起來很好的樣子。當時也還有別的事要做,從門外也沒看到人,所以我還是將信件投入信箱就離開了。
晚上回到家,心裡還是有點不安。但這該怎麼問?總不能傳簡訊給房東問說「你還好嗎?」想起我有房東女兒的電話,所以我傳了簡訊說:「今天送信過去看到你們家門口貼著『慈制』的字樣,不好意思想請問是家裡有長輩過世嗎?」沒想到隔沒多久,房東女兒回傳:「詹大哥你好,媽媽過世了」。
今天上午跟太太過去靈前鞠躬致意,大致也聽聞了事情的原委。的確到五月房東到我們家續約時她的身體都還沒有感覺異狀,但在今年八月開始不舒服後去看醫生,檢查之後發覺是肝癌,腫瘤已經有21公分大無法開刀處理了。醫生當時直接告訴家屬:「壽命大概還剩下兩個禮拜!」
「兩個禮拜!」
兩個兒女想了想,還是將醫生的診斷告訴了媽媽,也就是我的房東。她出奇的冷靜地接受了這個現實,交代了所有的事情,包括平常她在處理的房子出租問題,然後平靜地療養休息,不做無謂的治療,也沒有用到嗎啡之類的止痛藥,最後甚至要求回到家中。然後醫生診斷的兩個月後(比預告的兩個禮拜要長一點),在熟悉的家裡平靜過世。
是不是很瀟灑!
但是不是也相對的讓人不忍,或說措手不及沒有心理準備。
但昨天靈堂鞠躬回來時,我思想的最多的是如果今天醫生對「我」說:「你的壽命大概只剩下兩個禮拜」時,我會如何回應?
我曾經被宣判還剩下6-9個月的壽命(2001年我第一次癌症時),這當然也算很短的時間,但不至於到「兩個禮拜」那樣幾乎是「立刻」的狀況。當時我只覺得,「好吧!看來我活不久了」。但還沒有那種「馬上」要死的感覺。
如果今天突然告訴我壽命剩下兩個禮拜?哇!那就是活不到下次的過年團圓飯;今年聖誕節詩班要獻唱彌賽亞沒辦法參加了;11月15-22日已經排定要轉播的網球年終八強賽不能去播;太太11月下旬的生日撐不到幫她慶生了;連正在追的日劇「夏空」都看不完啊!
但再想想,「你的壽命大概還剩兩個禮拜!」對我們一般人似乎是難以想像的概念,但其實並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不一定是癌症,可能是其他的病症如心肌梗塞,可能是突然的車禍意外,可能是像那可憐的長榮大學女學生碰到那樣的壞人......。
我們其實比想像的脆弱很多,就如我常常引用雅各書4章14-15節的經文:「其實明天如何,你們還不知道。你們的生命是什麼呢?你們原來是一片雲霧,出現少時就不見了。你們只當說:『主若願意,我們就可以活著,也可以做這事或做那事。』」
今天回到家後,在靈命日糧讀經的資料看到這段話:「在任何一天,我們都可能從宴樂轉為哀悼,從歡慶生命轉為面對死亡,或是其他的挑戰。我們的生活無論是在財務、關係、健康、情感、靈命上,都有可能在一瞬間只剩下一堆『斷瓦殘垣』。但上帝勝過任何風暴,若要克服人生的考驗,必須憑信心定睛於上帝,這樣的信心使我們能與約伯和其他人同聲說﹕「耶和華的名是應當稱頌的。」(靈命日糧2020-10-31 斷瓦殘垣與上帝)
跟房東的兒女聊到,雖然感覺67歲太年輕了有點不捨,但這樣的過程快速而沒有疼痛沒有長年輾轉病房病床,其實是幸運的。而房東的67歲跟007史恩康納萊的90歲,在宇宙萬物的洪流中其實又有多少差別呢?
感謝妳租給我們一間很棒的房子,在這裡的五年多一直都住得很開心。也感謝妳讓我們從妳身上學習到生命的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