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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跟薰子到苗栗苑裡教會去參加薰子姨丈的告別禮拜,這位姨丈坦白說,我沒有什麼印象;但我一向認為告別式是很重要的,所以二話不說,租了車子就跟薰子一起去到苑裡。

 

每次參加告別式時,一定會認真的讀完程序表裡面的「故人略歷」。

像今天的情況,我對於過世者並不熟悉,所以藉著這段短短的「故人略歷」,第一次但也是最後一次了解這個人在世界上走過的歷程。

另一種情況是我對於死者其實是很熟悉的,那看「故人略歷」是跟自己所認識的死者相印證,甚至多了解一些原本不知道的事情。

 

我一直覺得寫故人略歷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或者應該說是一件最困難的事情。

 

第一、要在短短的篇幅裡面,用精準的字句將一個人的一生做一個回顧。多年以後當親朋故舊盡去,說不定有人就只能根據這篇文章了解這個人曾經在人世間做過什麼?這樣想想,寫什麼東西進去真的需要再三斟酌。

第二、歌功頌德太過噁心,但過於平實好像又有點對不起死者。曾經讀過一些故人略歷,將死者一些事蹟過度放大,感覺這根本就是位沒聽過的偉人;可我認識他啊!明明就……很普通的一個人啊!但我也曾經看過坦白到讓我黯然的故人略歷,整個讀下來的心得是,這個人活著時應該是個失敗者沒錯;但人死為大,也沒有必要那麼誠實嚴厲吧!所以怎麼樣不會「過與不及」是很必須要拿捏的。

第三、執筆人的心情。除了偉大如先總統蔣公之外,大部分人的故人略歷應該都是子女寫的(除非沒有生育或太年輕過世,但讓直系卑親屬以外的人來寫,那是另外一種辛酸了!)。父親或母親過世肯定是悲傷而且有好多事情要忙碌的,在這過程之中,還必須要整理心情思緒擠出這篇故人略歷,這是何等困難的事情。

當年我爸爸的故人略歷,現在回想起來,好像是我們家文筆最好的怡宜寫的。但是儘管怡宜能夠寫出得獎的新聞稿,面對朝夕相處二十多年的父親驟逝,然後要一邊回憶相處的點點滴滴,篩選擇取其中重要的寫成一篇短文描述父親的一生,想必是辛苦的。對每位子女來說,我爸爸(媽媽)這麼精彩的人,要用這一兩千字來描述,這怎麼夠啊?怎麼可能啊?

 

今天姨丈的故人略歷寫得很好,精簡平實。第一,簡單說明他受教育過程,從而帶到他擔任小學老師的契機。第二、說明他信主的過程,以及在教會的服事。第三、簡單交代二男二女四個孩子的狀況。第四、生平兩件特殊事件的highlight1. 染上霍亂因而逃過被日本徵召搭上被擊沈運兵船的巧合。2. 組織排球隊遠征國內外屢獲佳績。最後結語是他「愛上帝、愛人、愛家庭、敬長輩、照顧後輩」。

 

但我相信對於留在世上的三姨,以及四個孩子來說,這位結婚68年的老伴、這位照顧自己一輩子的父親,點點滴滴留下來值得讓人追思的事蹟豈止這些?對於受過他教導的學生、一起在教會共事努力的同工,在學校從年輕到年老的老師同事,一起征戰球場的球友們……他們可能人人都有屬於他們自己跟故人有關的故事及追憶。

 

對留在世間的親人來說,真正的「故人略歷」是在他們心中種種點點滴滴的記憶;筆墨所能寫出來的,其實真的就只是那麼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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