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朋友約在中和碰面聊天，結束後要去停車場開車時，經過一家家庭理髮院；剛好已經一陣子覺得頭髮太長了，看看裡面只有一個人客人，應該不用等太久，就進去了。
坐下來等待時，隔壁一個老先生走出來，我心想是正在替客人理髮的理髮師的長輩吧，並沒有特別在意。沒想到老先生慢慢踱到我身前，對我說，「要剪頭髮嗎？坐這裡」（手指向空著的另一張椅子），這時候我才驚覺，原來老先生也是理髮師啊！
老先生估計絕對超過七十歲了，臉上手上老人斑斑斑點點，頂上頭髮掉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全都是白髮。毫無疑問是我這輩子碰過年紀最長幫我剪頭髮的人，感覺好像走進少林寺，出來迎接的不是小和尚也不是知客僧，而是老方丈親自相迎，那，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啦！
繞著椅子走到前面拿工具的步伐很慢，真的是用踱的，慢慢移過去。蒼老的聲音問我：「要怎麼剪？」我說：「剪短就好。」老人家就慢慢地開始動作。真的一切都是慢慢的，慢慢地拿起電動髮剪、慢慢地插上插頭、慢慢地推著髮剪，慢慢地移動梳子，慢慢地走到鏡子前放下髮剪、慢慢地拿起剪刀，慢慢地剪刀一開一合地剪髮。一切都是慢動作，但並沒有停滯就是了。
隔壁的理髮師剪完了第一個客人，在我之後進來的客人坐上來。幫我理髮的老先生仍然是慢慢地、慢慢地，不疾不徐地一手拿著梳子一手拿著剪刀處理著我的頭髮。突然間，梳子滑落敲在我的額頭上，老先生撿起來，繼續梳理我的頭髮；我則是慶幸掉落的是梳子而不是剪刀；沒事的，不會痛。
在我這張椅子一切都是慢動作的氛圍中，隔壁椅子的第二個客人又剪好了，付了錢離開。然後另一個理髮師說他要出去買晚餐騎著門口的摩托車出去了。但我這邊還沒有完畢，剩下最後階段。老先生拿起剃刀，慢慢畫過我的耳後、兩頰、脖子。我好想跟他說不用了，但又覺得不好意思，不想打擾他的節奏，而且都已經到最後了。幸好拿著剃刀的手也沒有抖，只是慢慢地，慢慢地，刮過我一寸寸的皮膚。終於順利完成了，老先生問我要不要洗頭，我說「不用了，天氣冷，回家再洗」。心裡想的是，再洗頭的話，可能又要花掉半小時去了，到時候買飯的另一位理髮師早就回來了，會影響老先生的晚餐吧！所以，就此告別。
理髮這個行業不知道有沒有規定退休年齡？其實我看到老生生時並沒有排斥，因為感覺他這輩子應該「閱頭無數」什麼頭型什麼髮型都可以處理的。回到家後認真看看，沒有任何問題剪得滿好、看起來還滿順眼的。只是就是......好慢啊！這跟開車時跟在一輛老先生開的很慢的車子後面一樣，他沒有錯，很安全地在車道上開著車，只是......好慢啊！
是說如果是去按摩、或者看電影，時間比較長收費反而會比較高吧！但剪頭髮呢？最近太多快速剪髮了，感覺好像要很迅速剪完才可以，其實誰規定的？我也沒在趕時間，老先生慢慢剪其實OK的，並且也沒有多收錢啊！想想，由一位經驗超級豐富的超資深理髮師為我提供服務，這樣其實應該算是賺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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