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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並不能算是「虎媽」等級的,但是總是老一輩的傳統媽媽。現在變成阿嬤了,還是有很多堅持。

 

舉例來說,他對男孩女孩該怎麼樣有很多性別上的刻板堅持;也非常傳統的認為出人頭地就是考上好高中好大學;一天到晚講誰的孩子很有出息當上醫生或考上律師之類的。

偏偏我是叛逆硬頸的個性,對她所看重所在乎的非常不以為然;討厭好學校討厭一定要唸書,討厭當醫生或律師(反正考不上也是真的);幾乎是她希望我做的一切我都討厭!在家裡跟媽媽衝突辯論也最多;所以後來老媽早早放棄跟我爭執(從這一點來看,她不是虎媽),轉而專心打理她的兩個女兒。

 

我的兩個妹妹也真的是老媽的乖女兒,小時候到青少年時期(現在不一定啦!)都在老媽的掌控之下;出門一定要交代清楚去哪裡跟誰出去,幾點前一定要回家等等都不奇怪。但最早開始要求的,應該就是練習鋼琴。大概都是從小學一年級七歲開始,家裡買了一台鋼琴,每週都有鋼琴課,然後兩個女生每天都要坐在鋼琴前練習一個小時。這是媽媽的規定,在那個時代,媽媽有這個權利,小孩子也不能說不;不過重點是我的兩個妹妹也沒有太討厭鋼琴,雖然偶而也會練琴練到哭,但是多數時間都逆來順受,就這樣乖乖地接受老媽的規定,一直到國中畢業為止。

 

大妹後來沒有繼續學琴,但彈還是一直都會彈,現在也能夠在教會司琴。小妹則一路學下去沒有停,後來念了音樂系,成為聲樂家兼音樂老師,鋼琴是她一輩子的生財工具。所以老媽很得意,覺得當初她的堅持是對的。

 

但是他為什麼只堅持讓女兒學琴沒有讓兒子學琴?這就是我說的老一輩的性別刻板印象;他覺得鋼琴是女生的事情,男生不用學。再想一想,因為一開始學鋼琴的彈奏很多是指法練習不會太好聽,會不會老娘對小孩子們不太好聽的鋼琴練習容忍度最多就是每天兩個小時?如果我也學琴的話三個孩子每天三小時她會受不了?這當然是瞎猜的。反正當時小孩子的我矇懞懂懂,兩個妹妹每天都要枯坐一小時在鋼琴前,我不用學那樂得輕鬆,可以做我自己的事情。

 

兩個妹妹現在各有兩個孩子,媽媽升格成為阿嬤了,但有趣的是,當年對我們的堅持到現在還不放棄。現在他要求兩個妹妹的孩子一定要練鋼琴(但是不敢要求我的孩子,因為知道我會翻臉)。

 

小妹的兩個孩子沒有問題,她們媽媽的音樂細胞遺傳到他們身上,看來將來也會走音樂的路。現在的問題在大妹的兩個女兒。從小學一年級就被阿嬤要求要練鋼琴,到現在兩個人分別練了七年跟四年。喜歡嗎?答案是不喜歡;會想繼續練嗎?姪女明白說了不想再練下去!但阿嬤覺得小孩子不懂事懶惰不會想,每次都說我當年就是這樣子逼我的女兒,後來他們都感謝我。小孩子不會想,所以不能聽他們的,為了他們的好一定要逼他們繼續練下去。補上最重要的一句:「而且,都已經練七年了,現在中斷前面就浪費掉了,太可惜了!」

 

我當然不可能跟已經八十歲的老媽解釋什麼叫做「沈沒成本」,這其實一點都不可惜云云。只能看著可憐的姪女,每天滿臉無奈地坐在鋼琴前無心的練習。然後我想起媽媽當年在我高中大學時一天到晚打球看球時說:「你整天打球看球有什麼用?將來是能當飯吃嗎?」然後得意的說兩個女兒都在她的引導之下學了鋼琴,所以大學起就可以當鋼琴家教。當時我也真是啞口無言,因為只會打球不會彈鋼琴的我一天到晚零用錢不夠都要跟兩個已經開始教鋼琴賺錢的妹妹借錢周轉說......。

 

但人生是很有趣很多事情意想不到的;誰說打球看球不能賺錢?我當年雖然沒有變成職業球員(那時候也沒有這一行),但三十年之後,我竟然過著完全靠看球賽賺錢的生活。

 

但是我媽媽還在要求孫女必須要練鋼琴就是了;她會說,男生才可能靠打球看球吃飯,女生還是練音樂比較好......。

 

而且她大概還是會希望孫女嫁給醫生或律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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