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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年前,在敦化國小四年級下學期時,五、六年級重新分班前,學校所有四年級男生被叫到操場,老師要大家排隊然後助跑一段距離跳起來去摸一棵樹的樹枝,摸不到的回去摸到的留下來。

留下來的四、五十個人被帶到籃球場,排隊每個人運球從一邊底線運到另一邊然後在運回來。然後老師(後來才知道他兼任籃球隊教練)就指著每個運球回來的同學說:「你,到這邊。」「你,到那邊。」全部運完球之後,一邊的同學被宣布可以回教室,另一邊剩下的12個人被宣布五年級開始會分在同一班要加入學校的籃球校隊。

 

相當不科學的選拔方式,而且其實也沒有問我們喜不喜歡想不想加入,但就是這樣,那一屆的敦化國小籃球隊成員被選拔出來,也開始我們六個人長達40年的友誼交情。

 

是的,主照這六個歐吉桑就是40年前被選拔出來的敦化國小籃球校隊12人中的一半。我們在五年級開始集中到ㄧ班,由一個後來發現非常不會打籃球的自然科老師兼任教練指導我們籃球的基本動作(害我在國中幾乎要全部打掉重練),每天早上我們提早到學校,早自習時間先練球,大概就是跑20圈球場,然後開始上籃,投籃練習,四角傳球等等。這個教練能教的大概就是這樣子。下午下課後我們多留校一小時,除了上籃投籃練習以外,就是放牛吃草(教練常常先回家去了,他在家裡收學生補習賺外快)讓我們自己五對五全場比賽打到天黑。

 

從五年級一開始的生澀,面對六年級籃球隊學長的敬畏,到後來六年級變成我們當家,開始代表學校出去參加市級的比賽。我們六個從每天早晚練球,到週末還相約到學校打球,慢慢開始約出去玩出去游泳看電影,發展出後來維繫40年到現在的友情。

 

國中時期因為學區我們六個人分到三個不同學校,但友誼沒有稍減,幾乎每個周末都約到介壽國中或聯合二村球場(現在拆掉變成保一總隊大樓)打球。不管夏天很熱還是冬天很冷,青春的肉體ㄧ打就是一個上午都不會累。人多就三對三鬥牛,人少就我們自己一對一,籃球是我們共同的最愛。

 

然後國中畢業,在那個升學主義補習風行高中超難考的時代,三個人考上高中,三個人去念專科,我們依然是最好的朋友,只要有假期就會相約,除了打球,還有看電影唱歌跟溜冰(那時候流行到白雪冰宮溜冰),一起去西門町逛街,到白沙灣游泳,或著就窩在甚麼地方聊八卦,當然話題多半都集中在女朋友。然後開始有人偷抽菸,偷騎摩托車。零用錢跟出來玩的時間永遠不夠,爸爸媽媽總是嘮叨,喜歡的女孩子總是被別人先追走了。(好那一年的感覺……)

 

然後我們都18歲了,好幾個人買了摩托車,交女朋友變得很正常(但我一直沒有……可也沒甚麼好驕傲的),有人兼職開始打工,專科畢業的很快入伍當兵。我們還是彼此最好的朋友,但不同的學校學門、即將入社會的徬徨,家庭狀況的差異,加上那是一個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Line的年代,我們的聯繫開始少了一點,六個人到齊見面的機會也越來越稀罕。

 

大學畢業後我出國兩年,還在美國結了婚才回國。回國後約見面的難度越來越高,還在服役的,外地工作的,出國念書的。到後來一個搬到高雄,一個遠赴泰國工作後來轉到大陸工作一直到現在,大家各自有工作的壓力跟新的生活圈。結婚當然有通知,畢竟這個階段的人生大事應該也沒有比結婚更大的了。即便如此婚禮也終究無法到齊。

 

然後各自家庭有孩子出生,工作跟生活上當然各有不同的掙扎,有時候會想要碰碰面,但光是要聯絡齊所有人就很累的。有那麼一兩個長年不在台北也是大問題,一個回國另一個不在,等另一個上台北,住大陸的早就回去了。

 

當然沒有人規定非要到齊才能碰面,但因為XXX不在那麼算了等下次再說感覺也變成一種藉口。我們越來越少見面,我們各自忙碌,我們的生活圈子越來越不相同,除了懷念小時候,共同的話題好像也越來越少……

 

在意識的深處,我們都覺得我們是一起長大彼此最好的朋友;但在現實上,慢慢的三年、五年、十年、十五年,雖然偶有聯絡,但再也無法齊聚一堂,甚至連偶而聯絡的偶而都越拖越長。

 

在遙遠的小學時代,我們給自己這個團體取了個名字:「六大金剛」。現在覺得這真是非常幼稚的名稱,但別忘了,那是我們1112歲時想出來的名字(誰想出來我忘了,不願意承認是我就是了……)。那個時候,真是無憂無慮,體力無限打球不累的無敵鐵金剛。但40年下來,人生的磨難少不了,童年那種自負無敵的金剛感,早已經轉換成中年男子的風霜。而中年男子的特徵,除了頭髮變白髮量變少攝護腺失調老花眼出現記憶力減退以外,就是開始會懷舊,會想念過去的人事物。或許,這也是這次時隔十多年之後「六大金剛」再度聚會的契機,我們突然都開始很想念彼此(當然莊剛好回到台灣是水到渠成的必要條件)

 

黃說前一天他興奮到幾乎睡不著,我嘴巴雖說有那麼嚴重嗎?但其實自己也頗興奮的,因為實在太久了,久得don’t know what to expect?這麼久沒見的大家還是一樣嗎?還是跟以前都不相同了?

 

然後中午我們碰了面,六個相識40年的中年歐吉桑,加上其中三人的太太。說到這三位太太,這幾場婚裡我都有參加到,包括我自己的在內(廢話),太太倒是都沒有換人,值得嘉許。林的太太在高雄沒來,最晚結婚的莊的太太在泰國沒來,至於當年女朋友最多的楊,至今沒有結婚。這也沒甚麼奇怪的,就像當年都沒有交女朋友的我是六個人中第一個結婚的。

 

話匣子不用打開,是自然有講不完的話題;但果不然,一開始都是當年的事情。當年的球賽,當年的老師,當年的同學,當年一起追的女孩。但慢慢的,開始述說這些年曾經如何?現在如何?有的事情有人早就知道,但有的人疏漏了。

 

父親過世、孩子已經上大學了、母親中風、被公司裁員、孩子在念國中、姐姐突然過世、公司換了個龜毛的老闆(這不是我)、當年不學好的哥哥改頭換面、小孩生病住院、還有得到兩次癌症的笨蛋(ok,這是我)。不用感傷,不用驚訝,不用嘆息,就讓談話自然的流動。歲月在我們的外表上留下痕跡,廢話,當然不可能保有10歲小孩子的童顏;同樣的我們也不可能保有10歲小孩子的童稚跟天真;畢竟,我們提到的這些是每個人或早或晚都可能碰得到的事情,我們並沒有特別幸運,但我確知我們也沒有特別的不幸,我們大家所遭遇的,就是六個普通的中年男子所會遭遇的。

 

但一起吃飯,一起聊天,一起拍照,我們現在或許跟三、四十年前已經完全不同,但相同的是曾經共同經歷的童年,曾經共同擁有的年輕風采,曾經共同締造的動人回憶(至少我們自己會感動啦!)

 

人生能夠有幾個40年?很高興跟這些好朋友在40年前相識,一起長大一起經歷過這40年,我們或許無法在40年後再次齊聚。但現階段,就讓我們開始稍微提高頻率,每半年莊回來時都來聚一聚,彼此陪伴度過我們都很感傷的那個名詞「年過半百」,開始一起邁向人生的下半場吧!

 
上次六個人到齊坐一桌吃飯是甚麼時候?已經不可考,可能是我還在大學的時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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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年,歲月不可能不留下痕跡,但楊你還是牙齒趕快去裝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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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長年住在大陸,他的回國是這次到齊重聚最重要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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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是東海日文系的畢業校友,跟現任東海日文日的老師合照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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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到場的九個人合照,還有兩位的太太沒能到場,不然就到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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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的照片,哇! 快20年前了。但這三位太太跟前一張好像沒有變太多。可我家的這兩個小朋友已經上大學了。

還有,當時三個太太都處於懷孕的狀態好像,我太太是懷老三,其他兩位都是第一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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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你忘記我們有沒有去你的婚禮,甚至搞不清楚有沒有在台北辦過婚禮......。這是證據,至少楊、黃、跟我三個人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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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更久了吧! 看得出來是主照六位歐吉桑中的哪兩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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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位相識40年的歐吉桑排排站,隔那麼久能夠再碰面實在太開心了,希望下次就不用隔那麼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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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百分之百確定,但我覺得我找到了我們最後一次六個人到齊拍的照片。或至少是之前最後一張六個人合照。根據我相簿的註記,這是1986年3月28日在莊家拍攝的照片。六個人都是21歲的春風少年兄。唉! 現階段跟上面這一張連連看,不免都有幾分感嘆吧! 但這就是歲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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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運動但是跑不動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