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去參加一場告別禮拜,過世的是太太的表姊,知名聲樂家王麗華老師。

 

表姊是岳母姊姊的長女,與我們雖然算是同輩,但因為我岳母排行老么年齡與姊姊有點距離,所以其實較我們年長很多。她1937年出生,上個月過世,享年75歲。

 

75歲的年紀低於國內女性的平均壽命82歲,約略等於男性平均壽命75歲,說不上長壽,但也不像我爸爸54歲過世那樣遠早於預期。比較特殊的是表姊過世的方式;節錄今天故人略歷的一段如下:

「王老師擔任教會婦女團契合唱指揮工作,直到最後一日;20121113日中午,與婦女團契所有的媽媽們一起唱詩、用餐、快樂聊天之後,帶著採買的水果,在團友幫助下,搭上計程車回家。回家後,換上家居服和打掃阿姨輕鬆聊天,約在下午五點時進入廚房開始準備晚餐;疑似被胡椒嗆到,猛烈咳嗽不止;向丈夫求救,林大夫下樓後攙扶至沙發拍打背部,直呼胸口難受,之後心臟停止跳動,送台大急診無效。病因疑似心因性猝死。」

今年七月我跟薰子曾經到第一教會做禮拜並見到表姊(http://tw.myblog.yahoo.com/andy-lovesports/article?mid=9024&prev=9215&next=8948&l=f&fid=5,當天她在禮拜中指揮詩班,會後以宏亮的聲音跟我們開心聊天,看起來活力充沛中氣十足。沒想到四個月後突然聽到她過世的消息。

 

當然,所有人都安慰家屬她死得毫無痛苦,這樣突然離世,沒有住院、沒有診療、沒有漫長的身體及心靈的痛苦,就這樣突然倒下,瀟灑離世。

 

是的,真的好瀟灑。

 

我父親是癌症過世的,我也看著我岳父因為大腸癌離世,我自己也是兩度癌症開刀住院的病患,我看多了久病纏身的痛苦折磨,我瞭解能夠「善終」真的是一種莫大的祝福。

我媽媽一天到晚說她最羨慕的死法就是無病無痛的在睡夢中突然過世,其實說穿了,差不多就是表姊這樣。

 

但是在告別式中,講述故人略歷的陳長老以多年好友的身份,在最後幾乎有點失控的說了一句話,她說:「王老師,妳實在太過份了,這樣子說走就走……。」

 

在一場台語基督教儀式的中,「妳實在太過份了」突然被人在講台上以國語說出來,毋寧是有點突兀的;但某個程度來說,在場所有人幾乎都能夠瞭解這句話背後的不捨。

 

逝者已矣生者何堪。對過世的人來說,這樣子幾乎沒有痛苦又迅速的死法當然瀟灑愜意;但對一切心理毫無準備的家人親朋教會弟兄姊妹來說,要面對前一個月、前一週、前一天、甚至當天早上還開朗談話一起唱歌的對象驟然離世長眠不醒,毋寧是殘酷的。

 

表姊夫近幾年身體狀況不佳全靠表姊照料,對於一向身體健壯教會工作滿檔的表姊這樣的突然過世,勢必難以接受。表姊的三個子女原本有在國外有在國內,當然更沒有想到媽媽會這樣說走就走。

 

這就讓我想到我父親的過世歷程,他癌症復發在八月初住院之後就沒有出院,十月底過世。這段期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我們固然不捨得天天目睹父親逐漸失去機能意識身體逐漸衰敗的事實,但同時卻也讓我們心理有準備那避免不了即將到來的結局。我們雖然感傷但是並不害怕,因為我們曉得這是人生而必經之路;因為我們是基督徒,曉得在天堂我們有盼望,我們將來會在天上相聚。

 

對於當事人,或許一瞬間就去了乾淨俐落;但對於我們這些身後留下的親人,或許還是有一點心理準備的時間會好一點點吧!

 

但說歸說,誰又能決定自己的生死時間呢?

 

今天主禮人楊啟壽牧師用的經文是傳道書第三章,告別式裡面經常被讀到的經節。「凡事都有定期,天下萬務都有定時。……然而上帝從始至終的作為,人不能參透。」意思非常清楚明瞭的經文,生有時、死有時,但這個時我們是無法預知的,有時更覺得突兀,對上帝的決定完全不瞭解。

但楊牧師接著繼續引用哥林多前書二章9節:「上帝為愛他的人所預備的是眼睛未曾看見,耳朵未曾聽見,人心也未曾想到的。」

雖不理解,但仍是上帝所預備所規劃,超越一般人心所能想到的。

如果我們不是從人的角度去看,試著從上帝的角度去看,那麼很多事情不是那麼理所當然,不是那麼盡如人意,但再想想(是的,從上帝的角度想)……其實也不那麼突兀難受了。

 

今天雖然下著大雨,但參加告別式的人擠滿了第一教會。我們典禮開始前十分鐘就到達,但已經進不了一樓禮拜堂要坐到二樓看閉路電視了。告別式有一段播放表姊生前的演唱,渾厚的女低音相當震撼。我想表姊過了精彩的一生,在舞台上用歌聲感動人,下了台作育英才相夫教子,在教會勤奮主工,在表姊夫的診所打理照顧病患,還投身義工盡力幫助需要的人;雖然最後離開有點倉促,但想一想......

 

說不定表姊是趕著去參加上帝安排的一場音樂會,現在正在上帝面前引吭高歌呢!

 

R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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